第一次的重要

記得有一年回台灣，跟高中同學約出來吃飯，談到她因為每天工作時數長的關係，很難有機會認識單身男子。每次一聽到單身女朋友跟我提到，她們正在找對象，我歐巴桑的雷達就立即啟動，把身邊碩果僅存的單身漢先過濾一遍，接下來就從哥哥那群同學、同事的單身男人下手。

由於我最好的一位國中朋友，嫁給了老公的高中同學，婚後接連生了兩胎，現在兩個男娃兒幾乎跟我兩個女兒一樣大了，所以只要兩方都有找對象的意願，通常我很樂意扮演中間的牽線人。

但是這種事有一條萬年不變定律，就是年紀越大成功率越低，自從那個國中同學之後，每過一年成功率就急速下降，明明雙方條件都登對，就差那臨門一腳的「看對眼」。

主角回到我的高中同學，正好哥哥的一位大學同學還是單身，男方也有興趣看看我同學，於是他選了一家海鮮餐廳，大家在那裏碰面。那天吃飯我同學沒有說太多話，但是看起來兩個人感覺都不錯。想想反正就當大家交個朋友，有興趣的話就靠他們自己了。後來結帳的時候，男方很豪爽的把那黑色燙金皮革裡面的帳單抽了出來，作了副「我來」的手勢。

我看了嘖嘖稱奇的想：「不錯！這男的還算上道，知道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最重要。」

結果那位男士從口袋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禮券，一併交給旁邊的服務生，然後很得意的說：「不用客氣，我正好有這家餐廳的招待劵！」

那時我年幼不懂事，還再三的謝謝對方慷慨的與我們分享招待劵，沒發現在一旁的同學臉色早已變了。

幾天後，沒聽到雙方的任何動靜，於是我打電話給同學。她一聽是我，便支支吾吾的說：「…嗯…怎麼說呢，也許做普通朋友就好了…」

通常這種「做普通朋友」，意思就是沒興趣，連下次都不必再連絡了。

「當然，你的感覺最重要。」我回答。

我還是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什麼，於是問她：「可以告訴我是對方的長相？還是談吐？」

這位同學非常厚道，馬上否定了那兩個問題。

「那到底是什麼？」這下我非得弄清楚不可了。

「沒有人第一次出來見面吃飯就用招待券、折價券之類的吧？尤其還選在海鮮餐廳這種嘈雜的地方！」她一口氣說了出來。

這下真像大白了！原因出在那該死的招待券，還有周圍攜家帶眷、滿地亂跑的鼻涕孩子。

「這是真的…要不然你們找個安靜的餐廳，這次好好認識彼此？」我有點了解同學的想法。

「不用啦！反正也沒有什麼感覺。」同學很快的回答。

後來當然再也沒有下文了。

有時我想，如果是我與第一次見面的男士，約在人聲沸騰的家庭式餐廳，我會不會也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？想起與老公剛交往的時候，兩個人都是窮學生，約會的地點不是學校的食堂、就是校園附近的麵店，但是那時兩個人是先有了感情，所以到哪裡約會不重要。如果是兩個陌生人初次見面，除非對方的外貌驚為天人，第一眼就天雷勾動地火，第一次的氣氛真是接下來是否有後續發展的關鍵。

後來再也沒有機會問男方，為什麼第一次見面要選在那麼吵鬧的餐廳。依照同學的說法，本來就沒有太大的感覺，但是那幾張招待劵把僅存的一點希望都銷毀了。同理反證，如果那天見面的地點好、氣氛佳，也許她願意給對方再一次機會？

這是年紀愈大、愈吃虧的地方：隨著年華老去，當外表已經佔不了優勢，你一定要為對方有「下次」發現你內在美的機會鋪路。做做樣子也好、說些言不由衷的話都行，第一次，真的遠比你想像的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