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6月19日 星期四

牙齒之罪

從小到大,我受罪最多的就是牙齒。尤其每到過年前,我必犯牙疼。記得有一年除夕,我牙齒痛的又哭又嚎了一整晚,爸爸在找不到牙醫的狀況下,用棉花浸泡驅風油,然後塞在我的蛀牙洞裡。這是他自己發明的方法,這招居然管用,拖了幾天後,總算讓我熬到牙醫開門看診的日子。

那個時代的麻醉藥應該很昂貴,因為我的牙醫總是要我「忍一下」,接著就是他輕聲細語的說:「可能會有點酸…」、「這會有點不舒服…」、「會有一點點痛…」。

即使當時我只有小學一年級,幾次下來也知道他所謂的「可能」,就是「絕對」;「有一點」,就是「超級」。然後繃緊了神經,閉上眼睛,接受他放入我嘴巴裡的各項酷刑。

就算把蛀牙之罪算在我嗜吃甜食上,其實最要命的是我睡覺時不自覺的磨牙,長年下來已經把我後面的幾顆大牙磨得又短又脆,以至於每個牙醫一看到我的牙齒就說:「你壓力很大嗎?」

我左想右想,當學生的時候我只要求畢業就好;上班的時候也不是位居要職的管理階級;碰到合不來的老闆,還很瀟灑的遞上辭呈,我的壓力從何而來呢?當了全職的家庭主婦之後,晚上睡覺繼續磨牙,直到有天我最後面的一根大牙因為被我磨斷,那次植牙讓我吃足了苦頭,才下定決心每晚入睡前,乖乖咬起牙板。

記得剛拿到牙板的時候,看著底部兩排,每排各四只小鐵架,心裡還想著:「怪怪,我再怎麼磨,也抵不過這鐵架子吧?」

幾個月前,有天早上當我把牙板拿下來,忽然發現左邊最後的兩只小鐵架不見了,那必定是在我睡覺時發生的,那麼斷裂的殘肢到哪裡去了?想到這裡,不禁捏了把冷汗。

記得以前爸爸說:「你的牙齒真可憐,白天要吃東西,晚上還要磨牙,簡直像 7–11 超商,24 小時不打烊。」

前一陣子事情多壓力大,晚上睡得很淺很短,因為失眠,反而沒有磨牙的情形。也許我該給專業的牙醫們,一個來自我切身的經驗而發展出來的理論:下次看到牙齒磨得又平又短的病患,也許醫生們該說的是:「您必定是個好福氣的人,才能睡得如此沉穩,連牙齒快磨光了都沒發現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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