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6月13日 星期五

無才的媽媽

每個人天生都有自己的強項,或是特別弱的地方。比如說:我哥哥特別有方向感,他去任何地方都是慿方位,即使在沒有路標的鄉下開車,他就是能找到目的地,連導航系統都不用;我嫂嫂對修理電器特別在行,耐性加上興趣,她成了我們全家的電工。而我則沒有什麼特別強項,但是很確定的是,我的手工藝之差,已經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。

以前單身的時侯,家裡的大小事都有媽媽打點,到出國留學的時候,我唯一會做的就是炒蛋和玉米湯—因為炒蛋加了水和玉米就是玉米湯了。記得國二的家事課,老師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教我們打毛線,然後要我們打出一朵菊花。這對大部分的同學來說不是難事,但是我怎麼也搞不清楚毛線針到底要往哪個洞帶進和帶出。後來全班同學都交齊了,只剩下我還在掙扎,老師等到不能再等了,要我把現有的成品拿過去打分數。她看了一眼我的菊花,嘆了口氣說:「唉,你好自為之吧!」

然後在評分表上寫下:60

我感動到差點哭出來,因為沒過60分就要重新來過,只要不讓我再碰這該死的毛線團,60 分就像滿分一樣讓我淚奔。

回到家後,為了慶祝兩個月來這朵菊花帶來的折磨終於結束,於是我把這朵菊花放在鋼琴上當作裝飾。晚上爸爸回家,經過鋼琴的時候,看到了那朵菊花,皺了皺眉頭,很不高興的說:「告訴你們多少遍了?垃圾不要隨便丟!」

結婚之後,煮飯的手藝有稍微的改進,但是手工藝還是我的死穴。有一次女兒拿著一雙聖誕節收到的Holle Kitty 毛拖鞋,其中一隻的貓頭掉了下來,她要我幫她把貓頭縫回去。

「這縫不回去啦!這麼大一隻貓頭…」我想到這個藉口,女兒不知道我唯一會縫的是襯衫的鈕扣。

「可是這是一對的,不縫回去就成不了一對了…」女兒還不死心,囁囁嚅嚅的希望我能至少試一下。

「要成對還不簡單?」聽到這話,我忽然心有靈犀。

「啪!」的一下把另外一隻貓頭摘了下來,然後拿給女兒。

「看!現在兩隻一樣了!」我很得意自己的腦筋動得這麼快。

老公和兩個女兒看著我和手上那雙沒有貓的Holle Kitty 毛拖鞋,許久說不出話來。

不知道是否這個經驗給她們太大的打擊,從此她們不再要求我任何手工的事情。有天晚上吃完晚飯,我打開電腦看從圖書館借回來的連續劇。看到一半發現女兒們異常的安靜,回過頭去,看到小女兒正聚精會神地縫她的襪子。我想她最近迷上了針線方面的手工藝,也就由她去。後來小女兒跑到主臥房,打開爸爸的衣櫃,到處翻老公的衣服。

「你在找什麼?」我站在房門口問小女兒。

「爸爸的牛仔褲。」小女兒頭也不抬的繼續翻老公的衣服。

「要爸爸的牛仔褲做什麼?」我不解地問。

「爸爸說他牛仔褲的口袋破了,要我幫他縫好。」小女兒回答。

我忽然有種複雜的感覺,但是找不到適當的話,只好默默地跟著女兒一起找。

幾年前老公開始把頭髮理的像打棒球的國中生,說是清爽好整理,但是他不喜歡去美國人的理髮院,覺得他們動作粗魯又馬虎,不然就是達不到他的要求。後來他乾脆買了一套電動剃頭刀,打算自己來。

「前面我還可以,但是後面看不到,妳來幫我剃吧!」他把一隻沾滿頭髮的剃刀遞過來。

「先跟你說了,我的手藝很差…」我看著那把剃刀,有種不祥的感覺慢慢升起。

「沒問題的啦!我都調好了,你手劃過去就行了!」他很樂觀的說。

那剃刀不知怎麼的,就是剪不斷太長的部分,我用力一推,原本很短的變得更短了,折騰了一個多鐘頭,他和我都累了,想想他反正也看不到後面,於是跟他說:「大功告成了!」

那是個炎熱的夏天,我把切好的西瓜端到室外的陽台,讓他好好的消暑。我走來走去,每當看到他的後腦勺,總是有股說不出來、怪怪的感覺。

「好像哪裡不對…」雖然我已經沒有任何耐性,但是他一副怡然自得,開心的表情告訴我的良心:不能讓他這樣出門。

後來我打電話給姐姐,問她有沒有空,幫我看看老公的頭髮哪裡不對勁。當姊姊看到他後腦勺的時候,她極力的忍住笑,花了一個多鐘頭才把老公的頭髮修好。

後來老公在熟練手勢之前,都要求大女兒幫他把後面修一修,我有次問他:「要不要給我試試?」

他想了想說:「要確定你姐姐等下有空,或是附近的理髮院有開。」

每當看到朋友們蕙質蘭心的巧手,隨便一塊布就可以縫成大小剛好的窗簾桌巾;洋裝、頭飾更是美的可以放在店裡賣,我只能說這是天生的,後天是無法勉強。若要說有什麼好處,那就是兩個女兒拜媽媽拙劣的手,發展出自求多福的才藝。

是不是每個手巧的女性背後,都有個不才的媽媽?


女兒補的襪子:


老公的後腦勺:



1 個意見:

Anonymous 琴老師 提到...

「無才」也是一種「才」,這種「才」,就是「讓兒女發展出自求多福的才藝」!

當然有個多才多藝的母親很好,但如果因為自己有才,就希望孩子也都遺傳或繼承自己的才,然後孩子沒有達成就整天怨嘆抱怨的話,那就不太好了。

2014年6月15日 清晨5:36  

張貼留言

訂閱 張貼留言 [Atom]

<< 首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