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言有忌

從女兒一出生，就每天帶在身邊。在她們還很小的時候，我跟朋友說話不覺得有任何禁忌，反正她們又聽不懂大人的用語。直到有一天，我才發覺原來小孩會記住大人們之間的對話，然後原原本本，一字不漏地轉述出去。


小女兒五歲的時候，有一次我和老公帶她們去附近的遊樂中心。正在排隊買票的時候，看板上寫著：「大人7元，五歲以下4元，五歲到十二歲5元」。我拿出皮包，正在算我們一家四口多少錢，小女兒看我手上拿著皮包沉思，馬上大聲地說：「不要再假裝我不到五歲喔！」而且還是用英文。排在我前面的大人們個個忍住笑，老公一副發現原來我是人妖的表情：「妳…妳假報她年齡？」
「我怎麼會做這種事？」我大聲的問女兒，其實是說給附近的人聽。
「上次去滑雪，妳就跟賣票的姊姊說我不到五歲啊！而且後來妳還跟松本媽媽說，她才剛過五歲，又不會滑雪。」她描繪的如臨現場，我找不到漏洞反擊。
「絕對，絕對不要再做這種事了！」老公痛心疾首的說。後來到我買票的時候，他們父女雙手插腰，像警衛一樣站在旁邊，滿意的看我跟賣票小姐說：「大人兩個，五歲以上兩個。」

這種情形也發生在我鄰居身上。她有一對跟我大女兒同齡的雙胞胎，所以他們有時會來我家玩。記得有一年新年，學校放假，我邀請她的孩子過來玩。一進門，她女兒就遞給我兩包禮物。
「你不用這麼做的！」我摸摸她的頭說。
「喔！你不用在意，這不是我媽媽花錢買的，她問我們有沒有不喜歡的玩具，叫我拿兩個過來送妳的。」她高高興興地跑到樓下找女兒。心裡想著，小孩子的純真有時還真可怕啊!
我的一個朋友就說過，她如果要知道朋友有沒有說實話，她會偷偷的問朋友的孩子，而不會直接問大人。難怪有時候女兒跟我說，那位阿姨會問她們：「你們上禮拜去哪裡玩啊？」或是「這個東西是在那裡買的啊？」看來她對孩子了解得真徹底。

現在想起來，以前媽媽跟鄰居講別人家八卦的時候，總是從國語轉成台語，那時我們會假裝聽不懂，安靜的坐在一邊，然後這些秘密總會不經意地流出。不知道是大人們自己說漏嘴，還是小孩子露的餡。無論童言再怎麼無忌，聽的人心裡的感想，才是該忌諱的。為了不讓自己被兩套說法搞混，誠實還是上策。看來小孩的一張嘴，還是大人良知的照妖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