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4月12日 星期五

男兒淚

小錢是個長相俊美的富二代。在一干紈褲子弟裡面,他也算是人中之秀。怎麼說呢?因為他的財富大部分是他自己掙來的,他的老爸跟他比起來還望其項背。

他在學校期間其實表現平平,也不過就是靠著老爸的錢,先把他送進一間嚴厲的私立中學,念完了三年以後,考上一所私立大學。不過小錢還是爭氣的,雖然他在大學裡靠著俊美的外貌,和多金大方的少爺作風,征服了所有的名門閨秀,但是他的野心不只在於溫柔的女人香。

「女人嘛!關起燈來還不就是那麼回事。」他常常在酒醉飯飽以後,對他那群同樣富二代的公子哥兒們炫耀。他們不僅長相差了小錢一大截,還有著他們父執輩年紀男人的身材和氣味。他們對小錢的風流,只能表面上拍拍馬屁,私底下則是暗中較勁,拼命地拿家裡的錢來燒,長相比不過人家,總得比他闊氣吧?開跑車、上酒家、玩女人,是他們一般消遣。於是他們身邊總是聚集著一堆聞風而來的酒肉朋友。他們互相依賴,誰也少不了誰,因為闊少們需要這些人吹捧自己,而這些人需要金主幫他們買單。


過了四年荒誕的大學生活,當那群小闊佬還在醉生夢死的抱著酒瓶和女人時,小錢已經把目標轉到自己的事業,為他的人生道路舖陳。他首先砸下重金,跟著他的女友中,年紀和事業都最大的一個老富婆一起投資房地產。等到他賺穩了,再把觸角伸到其他金融行業。於是他的財產像雪球般的越滾越大,這時他已經不用再靠那張天生俊美的外貌找女友。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,一旦事業成功,臉和身體再圓再扁都沒關係,只要在你身上撈得到油水,燕瘦環肥的俊男美女會前仆後繼的湧上來。

這時小錢的社交生活又換了一個等級,他不再滿足於校園美女、酒店公關。一些小有名氣的模特兒、女明星成了他事業有成的榮譽徽章。那個老富婆怎麼跟這些她年紀一半的女孩們比呢?小錢先是避不見面,後來是見了面也沒好臉色,老富婆低聲下氣地像個小女生似的討好他,小錢愈是刻薄的回應。如今的他已經不需要老富婆的庇蔭,他自己就是個十足的富豪。

失了寵的老富婆幾乎無法接受這個年紀還會失戀的打擊,一方面是她真動了心,還有被拋棄的羞辱,於是有天晚上在被小錢掛電話後,吞了一罐子的安眠藥,想要從此一睡不起。老富婆被發現是兩天以後的事。她的姊妹找不到她,跑到她家破門而入看到床上躺著老富婆,和一封淚水交織的遺書。

告別式那天,小錢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踏入靈堂。他的出現,立即引起老富婆家屬一陣騷動。

「你給她下跪、好好懺悔!」家屬裏有人這麼喊。

小錢看著黑相框裡,那個曾經熟識的女人,默默地跪下。

「你對得起她嗎?」另一個家屬罵著。

接著在場的親友哭成一片,連平時對老富婆不滿的員工都忍不住啜泣。在這種場合下,無論如何小錢也要擠出幾滴眼淚,才算是對老富婆的家人有個交代,但是他居然一點想哭的感覺都沒有。他兩手捧住臉,想想過去他如何地對老富婆承歡膝下,有次還在酒醉的狀況下,被她摑了一個耳光。

他現在是出頭了,想到這裡,他第一次有了悲傷的感覺,小錢為過去的犧牲感動得流下男兒淚,眼淚從他手掌的縫隙中泊泊流出,無法自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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