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日禮物

朋友在臉書上放了老公送她的生日禮物相片：一只白金鑲鑽的卡地亞戒指。一時之間湧進大家的祝褔和羨慕，我看著那只躺在紅絲絨盒子裡，亮晶晶的戒指，忌妒的差點要把鍋鏟都敲壞了。

那實在是一只漂亮的首飾，尤其是名店出品的，還附有血統保證書，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它的出身。我對鑽石沒有研究，但是據我那卡地亞迷的姊姊說：「那起碼要五、六千…」。
一聽到這個數字，我的歐巴桑雷達立即啟動：「什麼？！那我還不如拿來付房貸！」、「不然買台二手車都可以！」
當然買得起卡地亞戒指的人，可能不會開台二手車，就算老公咬著牙買了回來，我可能也會押著他去店裡面退錢。倒不是我清心寡欲，而是我總覺得那得戴在塗著蔻丹的纖纖玉指，才不會辜負那寶石的價值。想想，我每天這裡擦擦，那裏抹抹，兩隻手已經像歷盡滄桑的莊稼人，有時候跟人握手，連大男人的手都比我還細嫩。一雙斑駁暗沉的手上，閃著一顆石頭，看起來不倫不類的。如果家務不用我動手，那我可能把所有祖傳家寶都掛在身上了。

看起來配不配是一回事，最主要的是家庭主婦當太久，價值觀已經變調了。就在上個星期，老公跟同事中午去一家酒館吃午飯。想想，酒館能有什麼營養午餐？常去的同事熟門熟路的點了漢堡，因為那是裡面價錢最划算，又最管飽的午餐。老公可能太久沒出門吃飯了，想要嘗嘗那店裡的特別料理。酒館會有什麼特別料理？總不會為你特別做道地中海素食總滙吧? 看來看去，唯一特別的是墨西哥飯。
「他們的漢堡起碼是正常尺寸，還有薯條，我的飯大概比妳的拳頭還小，其他什麼都沒有。」他把碗裡的飯大口扒進去。
等他把嘴裡的飯吞下去後，我問：「多少錢一客啊？」
「十六塊。」他繼續把飯趕進嘴裡。
「十六塊？！我都可以買兩包米了！」我放下筷子大喊。
「…餐廳嘛！當然不比自己動手做…」他看我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，試著安慰我。
後來想想，我的反應實在太寒酸了，幸好同桌沒別人，不然歐巴桑的臭名永遠都洗不掉了。

有次我生日，我們去紐約吃飯，他問我要什麼，我搖了搖頭。他還很天真地說：「幸好妳對物質方面要求不多，我真是幸運啊！」
我心裡想：「你修道成仙，可不表示我也開悟了。」
車子經過 Columbus Circle，我搖下車窗，用手指了指中央公園對面大樓的其中一棟說：「住這裡，我每天可以去中央公園運動，逛博物館也很方便。要吃飯就到華納大樓地下室的Whole Food 解決。」
他聽懂我的意思，繞了Columbus Circle 一圈，然後問：「喜歡幾樓呢？」

就算省下每年的卡地亞戒指，可能到老都買不起其中的一間，但是每年生日，我們總會開車進城，繞Columbus Cirlce 一圈，然後指著每扇窗都面對中央公園的那幾間，興奮的說：「就是那棟了！光線好、視野佳。」
然後下車買個點心，就像在家附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