姊妹心計

大女兒從小就非常早熟而且貼心，到任何店不會吵著買東西，帶她到餐廳，一定先看價目表，然後點最便宜的餐點。自從她上中學，我開始給她們兩姊妹零用錢，她總是存下來，碰到學校要捐錢，或是要買禮物給朋友或家人，才會動用她的零用金。



有次帶她們上餐廳，我看著價目表只是隨口說了句：「這裡東西不便宜喔！」
她聽了趕緊把桌上的白開水喝完，然後說：「我不餓了，不用點了！」
比起大女兒，她妹妹就比較鬼靈精怪一點，錢先花完，然後跟姐姐借錢周轉，還不出錢來，就幫姐姐洗碗還債。兩姊妹的個性全然不同，姐姐因為老實的個性，吃了不少妹妹的虧，所以當她們兩個人起爭執，跑到我們跟前告狀的時候，我們常常是未審先判，一定又是妹妹惡搞姐姐。
當她們還很小的時候，兩個人有時會因打架而告狀，但是我們總是看到妹妹動手。不用說當然是處罰現行犯，眼見為憑嘛！
「你們為什麼從來不處罰姊姊？」妹妹總是哭喪著臉問。
「我看到你動手啊！」我們回答。
「姐姐在你們看不到的時候很壞的！」妹妹有次被處罰的時候這麼說。

有天我在客廳吸地，她們在房間一起玩。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們起了點爭執。我沒有把吸塵器關掉，直接走到她們房間，聽起來像是我還在客廳吸地。一到房門口，看到姊姊以很快的速度，用力的往妹妹的背上搥了一下，然後趕緊轉過頭，看到我一臉驚訝地站在門口。
「你為什麼那麼大力地打妹妹？」我的眼睛和嘴巴都成了一個O型。
「你看到了啊？」姊姊這下知道逃不掉，不好意思地笑著回答。
「她有時候還用腳踹我喔！」妹妹看機不可失，趕緊補上一句。
「亂講！我不會這麼做的。」姊姊無辜地看著我回答。
類似的情形，也被她爸爸在院子裡看到過。
從此我開始留意，也許老大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那麼老實。

小女兒對今年的日文學校有著強烈的抗拒，原因是這班的老師比較嚴肅，而且有時會讓學生罰站。她跟我們交涉了幾次，能不能不去日文學校，答案都是否定的，終於死了這條心，乖乖的跟姐姐每星期六去日文學校。有次我在廚房做飯，聽到妹妹又在抱怨她的日文老師。
「妳把妳老師的臉畫在這張紙上，然後我們把它貼在牆上，用小飛鏢射。」姐姐小聲的建議。
過了大約五分鐘， 聽到門後傳來「咚、咚、咚…」的聲音。我知道姊姊房間門後，掛著一個練習用的磁鐵飛盤。

晚上當妹妹洗澡的時候，姐姐躡手躡腳地跑到我旁邊，手裡拿著那張畫著一個女人臉的紙說：「你看，陽奈在我的房間用飛鏢射它喔！」女人臉旁邊還寫著老師的名字。
「呃…」我清了清喉嚨說：「這不會是你建議的吧？」
「她自己畫的啊！」看我的反應不是她預期中的，她沒趣的走開。那不做正面的解釋，答案已經很清楚了。

現在我想起來，每當我捐她們的玩具時，妹妹總是首當其衝的問我：「你為什麼不先問過我們？」然後就是討來我一陣罵。而姐姐總是坐在一旁，很平靜地說：「我是不在乎啦，有別的小朋友比我們更需要啊！」
「是妳叫我問的耶！」妹妹驚訝的看著姊姊。

不知道是不是長期受欺負以後，姊姊發展出一套整她妹妹的方法，還是姊妹之間天生的伎倆。我不記得被自己的姊姊這樣設計過，但是她們跑過來告狀的時候，我不再只聽一面之詞，當然她們說的都是真相，但是要還原整個事件，那我沒看到的，他們沒說出來的，才是最重要的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