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氣媽媽

跟我們父母那一代比較起來，我一直認為我對女兒很大方了。但是聽到愈來愈多周圍朋友，和女兒同學受到的待遇，發現我幾乎到達虐待她們的地步。


小女兒的學校每年都會發給家長午餐菜單。從星期一到星期五，不外乎是三明治，通心粉，披薩，貝果和冰淇淋。那對家裏父母都上班的家長的確是挺方便的。剛開始我讓她們一星期選兩天買，有天問了午餐裏都有些什麼料。
「一盤拳頭大的通心粉，加一小袋的紅蘿蔔。」女兒邊吃晚飯邊說。我歐巴桑的雷達馬上啟動，算算，一盒通心粉我們可以吃兩餐，還有各式各樣的蔬菜。價錢差不多是她那一份午餐了。
「那麼三明治呢？」我問。
「兩片麵包中間夾番茄，起司，和火腿肉啊！」女兒一付「妳不知道三明治長什麼樣子嗎？」的臉。我再度盤算，一樣的價錢，她們可以吃一整個禮拜家裏做的三明治了。於是在我左一聲「坑人啊！」，右一聲「搶錢嗎？」她們只剩下披薩可以買。有一次我問了同樣是家庭主婦的同學媽媽。
「買啊！她喜歡就好了！妳不買給她們嗎？」那位媽媽瞪大了眼睛問我。
「喔…當然也買…不過她們只喜歡披薩。」我支支吾吾的回答。女兒拋過來一個「是嗎？」的眼神。

老公合氣道的一位朋友為他的十六歲兒子舉辦生日，地點是在一個鄉村俱樂部。收到邀請函的時候是他兒子生日的半年前，提醒大家把那天空出來，如果是遠地來的客人，可以在附屬的旅館過夜，第二天會有接駁車把大家送到舞會場地，主人全部買單。他兒子的全班同學都被邀請，並有專車從學校接送。那是一個從早上到午夜的生日舞會，小孩和大人各分成兩個廳，而且有吧台，遊戲機，小型賭場。飲料和食物無限制供應。晚上的舞會正式開始時，十六歲的壽星在八人樂隊演奏下，坐在金光閃閃的轎子上，被四個彪形大漢抬出場。根據熟識主人的朋友說，這場生日花了他六十萬美金。我聽到的時候，手上還拿著附近餐廳的折價券，打算女兒的生日帶她們去吃一頓。

女兒們總喜歡穿那幾件特定的衣服，根據她們的說法，因為衣服洗久了，質地軟軟的很好穿。當我每天洗完衣服，她們就又拿昨天穿過的衣服。所以新的衣物永遠在衣櫥的最下層。有一天，我和鄰居帶小朋友去公園散步，她看了看女兒的衣服說：「看看妳女兒的襯衫都起毛球了！買件新的給她吧！別那麼小氣。」回到家跟老公說了這件事，他一付為我高興的臉：「喔！連猶太人都說妳小氣，那妳已經被認證了！」

為了跟上時代和我的面子，我不顧她們反對，把那些舊的衣服都捐了。午餐則多給她們一天的錢，要買要存隨便她們。看到那一本本餐廳寄來的折價券，我忍不住留了幾張。也許那天她們提議要出去吃，可以帶她們去這些店。「這可不是小氣，都是她們喜歡的店。」我在心裡想著。